五十多年前,沙曼湖是富家子弟參加夏令營的地方。地主破產後,祖父低價買下這片湖和周圍的土地。他將營隊總部整修一番,拆了湖畔大部分的屋舍,卻絲毫未動森林深處的團員宿舍,任其失修腐壞。我和姊姊琳達以前都會去裡頭探險,穿梭於殘垣斷壁之間尋寶,玩躲貓貓,鼓起勇氣尋找肯定在森林裡暗中觀察、伺機而動的妖怪。伊莉莎白很少加入我們,她喜歡一切一目了然,躲貓貓讓她害怕。
我們下車時,我聽見鬼魂的聲響。許許多多、無以計數的鬼魂正來回盤旋,你推我擠,吸引我的注意,最後父親的魂魄勝出。湖面屏息般靜謐無聲,但我發誓聽得見老爸抱膝跳水、痛快長嘯的聲音。老爸最愛撲進正躺在小船享受日光浴的老媽身上,少不了挨老媽一頓罵,但老媽難掩笑意,罵在嘴上,甜在心裡。
我一眨眼,畫面消逝,但猶記得串串笑聲、聲聲長嘯、陣陣水花在靜謐湖面上激盪迴響的景象,心中不禁想,若老爸樂開懷的叫喊聲依舊在林間靜靜迴繞,那些激盪迴響是否有消失殆盡的一天?
「貝克,你還好嗎?」伊莉莎白問我。
伊莉莎白抬頭挺胸地踏上小徑。我注視她片刻,想起第一次看見那步伐的情景。當時我七歲,騎著那台黃色椅墊、蝙蝠俠圖案的腳踏車要衝下古哈路。古哈路風大又陡峭,是有眼光的越野車手最佳的選擇。我放開雙手俯衝而下,自覺帥氣又威風。我看見羅斯金的老宅前有輛貨車在移動,於是轉了個彎,她就在眼前,腰桿直挺,從容不迫,即使當時她還只是個穿著娃娃鞋、戴幸運手環、一臉雀斑的七歲小女生。
兩週後,我們在索柏小姐的二年級課上重逢,野丫頭和小猴子變成兩小無猜,接著情竇初開。所有人都等著我們厭倦彼此,包括我們自己。
如今我們二十五歲了,結婚才七個月,準備重新踏上我倆十二歲交換初吻的地點。
我們捨棄小徑,奮力穿過愈見濃密的樹叢。伊莉莎白在前,我距離她兩步跟在後頭。如今想起來,那幾乎有種象徵意味。伊莉莎白看見大石柱右轉,看去就是我們的定情樹,樹幹上刻著:E. P. + D.B.
那是我們的姓名縮寫,外面還畫了顆愛心。愛心下面有十二條線,一條線代表一次初吻紀念日。
「要做記號了嗎?」她問。
她遞給我小刀,我在樹上刻下第十三條線。十三。日後想來,也許是個惡兆。
走回湖畔時,天色已黑。今晚一片寂靜,連蟋蟀聲也沒有。我倆迅速寬衣,她先潛入湖水裡,水面幾近無波。我笨手笨腳跟上去,湖水出奇溫暖。我游在她後頭,我們發出的聲響宛如打水漂兒掠過湖面。她投入我懷抱,我們緊緊相擁,感受彼此的心跳和呼吸。
一切感覺如此完美。我抓了艘小木筏撲上去,氣喘吁吁,雙腿大張,兩腳在水裡晃啊晃。
伊莉莎白眉頭一皺。「嗄?現在就睏了?」
「打呼了呢。」
「好個男子漢。」
我把手枕在頭下方,仰躺著,月亮讓飄來的雲遮住了,藍色的夜一下子變得黯淡而灰沉。四下靜寂,我聽見伊莉莎白起身上岸的聲音。在黑暗中,我隱隱約約看到伊莉莎白在一旁喘氣,她彎下腰將頭髮擰乾,接著把背一彎,甩了甩頭。
我的小木筏愈漂離岸邊愈遠,看不見伊莉莎白了。沒一會兒傳來車門打開的聲音。
我坐了起來。
「伊莉莎白?」
無聲無息,只有我的喘息聲。
我慌了,趕緊跳下木筏,游往岸邊。拍水聲急促嘈雜,如雷貫耳,我什麼也聽不見。
「伊莉莎白!」
過了許久還是沒有動靜。雲仍遮著月光。說不定她回小木屋了,說不定她回車上拿東西。我再度喊她的名字。
接著便聽見她失聲尖叫。
我低下頭拚命往前游,手打水,腳猛踢,但離岸邊仍有一段距離。我設法邊游邊看,但四周太暗,月光隱微,什麼也看不清楚。
我聽見摩擦的聲音,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拖拉著。
眼看岸邊就在前方,只差二十呎。我努力游,肺部滾燙,吞了幾口水,臂膀往前伸,手在黑暗中胡亂摸索。找到了,梯子。我一抓,縱身一躍上了岸。岸邊還有伊莉莎白留下的水痕。我往小木屋看去。太暗了,什麼也看不到。
「伊莉莎白!」
突然,有個球棒之類的東西往我上腹使力一擊,我雙眼凸出,彎下腰,五臟六腑像被揪住一般,無法呼吸。又一擊,這次落在我頭部正上方,我聽見頭殼裂開的聲音,彷彿有人拿鐵釘敲進我的太陽穴。我腿一彎,跪在地上。當下方向感全失,我舉起雙手護住腦袋,保護自己。下一擊,也是最後的一擊,迎面而來。
我往後倒,掉進湖裡,眼皮闔上,又聽見伊莉莎白發出尖叫——這次她喊著我的名字。我沉入水中,她的叫聲,還有一切聲響,都汨汨流失。
八年後
另一個女孩就要讓我心碎了。她有對棕色眼睛,一頭玉米鬚鬈髮,一笑就露出牙齒,牙齒上有牙套,今年十四歲,而且——
「妳懷孕了嗎?」我問。
「是的,貝克醫生。」
我努力不闔上雙眼。這不是我第一次碰到懷孕的少女,甚至不是今天第一個。五年前,我在哥倫比亞長老教會醫療中心實習完後,就來華盛頓高地診所擔任小兒科醫師。這間醫院專門服務接受醫療補助的民眾。
「妳打算怎麼辦?」我問。
「貝克醫師,我和特雷爾,兩個人在一起真的很快樂。」
「特雷爾幾歲?」
「十六。」
她抬頭看著我,開心微笑。我再度努力不闔上雙眼。
「他愛我。」
「妳告訴妳媽了嗎?」
「還沒。」她扭來扭去,看起來就像個十四歲的黃毛丫頭。「希望你可以陪我一起跟她說。」
我點點頭。「好。」
我幫她介紹了一位不錯的婦產科醫師,接著和她媽媽談談。當她要離開時,我們相互擁抱,我在她背後和她媽媽交換了個眼神。每天約有二十五位媽媽會帶著小孩來找我,到了週末,我一隻手就可以數完有幾個人順利結了婚。
他們走後,我在女孩的病歷表上寫下紀錄。我往後翻閱,這女孩從我當住院醫師就開始找我看診,這表示她八歲起就在這裡就醫了。我看著她的成長紀錄表,回想著她的模樣,荷馬‧辛普森的叫聲打斷我的思緒,「收信囉!喲呼!」
我張開雙眼轉向螢幕,正要看信,聽見對講機沙沙作響。總機汪達說:「你的,呃,你的……莎娜在線上。」
我理解她的困惑,道了謝後,我按下閃爍號誌。「哈囉,甜心。」
「別忙了,」她說「我到了。」。
莎娜掛上手機。我起身穿過走廊;莎娜從街上走入門口,氣呼呼進了房間,彷彿誰惹了她。她是個修長的模特兒,所到之處無不引人注目,候診室所有人紛紛轉過頭看。
莎娜看到服務台停都不停,櫃台人員也知道最好別自找麻煩。她推開門,直接對我說:「吃飯。馬上。」
「我跟妳說過了,我今天會很忙。」
「穿上外套,」她說,「外面很冷。」
「我很好。但明天才是週年紀念日。」
「你請客。」
我略顯遲疑,她就知道我投降了。
回辦公室途中,有個母親滿臉笑容把我拉到一旁竊竊私語:「她本人更漂亮。」
「嗯。」我說。
「你跟她……」她比了個兩相好的手勢。
「不是,她有對象了。」我說。
「真的?誰啊?」
「我姊。」
我們去了一家髒髒舊舊的中國餐廳吃飯,裡頭有個只會說西班牙文的中國服務生。莎娜穿了件無懈可擊、領口低到不行的藍色套裝,皺著眉頭,「玉米餅包木須炒肉。」
「真有創意。」我說。
上大學第一天我們就認識了。註冊組有人誤以為她的名字是沙那,我們陰錯陽差成了室友。兩人聊起來時,本來都打算要去通報錯誤。她請我喝啤酒,我覺得她人不錯。幾小時後,我們決定順其自然,畢竟下個室友有可能是個討厭鬼。
我上的是麻州西部的安赫斯特學院,一所排外的小型長春藤學院,是我所知全世界最古板守舊的地方。身為畢業生代表的伊莉莎白選擇了耶魯。我們本來可以上同一所大學,但討論之後,決定分隔兩地,正好可以考驗兩人的感情。
莎娜邊吃邊問我:「你明天晚上可以來看馬克嗎?」
馬克是我五歲大的外甥。我大四時,莎娜開始跟我姊姊琳達約會。七年前,兩人辦了婚禮,藉助了一點點人工授精技術,琳達生下寶寶,莎娜領養孩子。
「你姊要去參加盛大的布萊登‧史柯募款會。」
「妳不去?」
「不了。」
「為什麼?」
「琳達是負責人,非去不可。我呢,晚上休息。所以,明天晚上過來吧。我會叫東西來吃,我們一起陪馬克看片子。」
明天是紀念日。若伊莉莎白還活著,我們就會在樹上刻下第二十一條線。
「我跟伊莉莎白的媽媽說要去坐坐。」我說。
「噢,貝克……」她本想跟我理論,又壓抑下來。「那之後呢?」
「好吧。」我說。
回到辦公室我查看下午的行程。滿檔。很正常。坐在椅子上轉圈,準備刪信。只有一封新郵件,就是剛剛荷馬通報的那封。我快速瀏覽一次,標題前兩個字母讓我瞪大雙眼。
搞什麼——
螢幕上的郵件格式被重置,我只有看到那兩個字母和寄信人信箱。這信箱從沒看過,只有一串號碼加上@comparama.com。
我瞇起眼睛,按下右邊捲軸。主旨欄一次顯現一個字母,每點一次我就脈搏加速,呼吸大亂。我持續按住捲軸並等待著。
捲軸拉到底,所有字母都浮現了,我又看一次主旨,只覺心跳沉重又大聲。
「貝克醫生?」
我的嘴巴不聽使喚。
「貝克醫生?」
「等我一下,汪達。」
她遲疑著,我聽得見對講機裡她的呼吸聲,之後就切斷了。
我緊盯著螢幕。
收件人:dbeckmd@nyhosp.com
寄件人:13943928@comparama.com
主旨:E. P.+D. B. /////////////////////
二十一條斜線。我數了四次。
殘酷又過分的玩笑,猜想是哪個下三濫窩囊廢寄的信。匿名寄信輕而易舉,不啻為高科技懦夫的絕佳屏障。但其實很少人知道定情樹或週年紀念日的事。報章媒體從不曉得;莎娜和琳達當然知道;伊莉莎白可能告訴過她的父母或叔叔,但除此之外……
到底是誰寄的?
我當然想讀信的內容,但又裹足不前。事實上,我比表面上還惦念伊莉莎白,也許誰也瞞不過,但我絕口不提她或發生的事。提起伊莉莎白讓我心痛,痛徹心肺,只會讓我回想起她最後那聲尖叫、所有無解的疑問。大家都想知道我是否有遺憾?只有一個:我遺憾沒把浪費掉的時間全都拿來討伊莉莎白歡心。
「貝克醫生?」
「再等一下。」我說。
我把手放在滑鼠上,將游標移到「讀信」鍵,一點擊,內容跳了出來。
收件人:dbeckmd@nyhosp.com
寄件人:13943928@comparama.com
主旨:E. P.+D. B. /////////////////////
內文:點下超連結。親吻之時,週年紀念日。
我的胸口重如鉛塊。
親吻之時?
這是個玩笑,一定是。故弄玄虛或耐心等待都非我所長。
我又握住滑鼠,把箭頭移向超連結,一點擊就聽到老舊的數據機發出連線的聲音。診所用的是老系統,好一會兒才出現網路瀏覽器。我等著,心想著「親吻之時。誰會知道親吻之時?」
瀏覽器顯示連結失敗。
我蹙起眉頭。到底是誰寄的?我再試一次,還是失敗。無法顯示網頁。
還會有誰知道親吻之時?
我從沒告訴過任何人。我和伊莉莎白也很少提,也許是覺得沒什麼好說的。二十一年前初吻時我記下了時間,純粹為了好玩。當時我挺直腰桿,看了看卡西歐手表:「六點十五分。」
伊莉莎白說:「親吻之時。」
我又看了一次內文,開始火冒三丈。這玩笑太過分。寄殘酷的電子郵件給人是一回事,但……
親吻之時。
明天晚上六點十五分就是親吻之時。只能等到那時候再說,別無選擇。
我把信件存到磁片,以防萬一,然後拉下列印選項,點下全部列印。我聽著列表機轟轟作響,又看了一次標題,數了一次斜線,還是二十一條。
我的腦海浮現那棵樹和初吻。此刻,我坐在空氣滯悶緊繃的辦公室裡,嗅到那股草莓糖粉的芬芳。
回到家,回憶再次打擊我。
我住在華盛頓大橋過去、紐澤西州一個叫綠河的市郊,是個典型美國人夢想的市郊小鎮。名喚綠河,但其實沒河,綠意也日漸減少。房子歸祖父所有。祖母三年前去世,我跟祖父搬了進來,看護一個換過一個。
祖父患了阿茲海默症,頭腦有點像天線壞掉的古老黑白電視,畫面進進出出,時好時壞,你得好好穩住天線,不能亂動;即使如此,畫面偶爾仍會上下搖晃。
小狗喜洛擺尾奔向我。我抓抓牠垂耳背後,搔了一、兩分鐘後,喜洛就開始盯著狗鍊瞧。
「等一下。」我對牠說。
喜洛靠著前門,看看門板又看看我,再看看門。暗示再暗示。
看護在餐桌上留了紙條:回電給洛威爾警長。
底下潦草寫著電話號碼。
我有八年沒跟洛威爾警長聯絡了,但還記得他在我病床前徘徊不去,一臉的懷疑和憤世。
過了這麼久,他找我幹嘛?
我拿起話筒撥號。鈴響一聲,馬上有人接起電話。
「貝克醫生,多謝你回電。」
「警長,有什麼可以效勞的嗎?」
「我就在附近。」他說,「希望能過去拜訪,如果方便的話。」
「寒暄慰問嗎?」我問。
「不算是。」
他等著我回答。我緘默不語。
「現在方便嗎?」洛威爾問。
「可以知道是什麼事嗎?」
「我希望見——」
「那就算了。」
「好吧,貝克醫生,我了解。」他清清喉嚨,聽起來像在多爭取一些時間。「你看到瑞里郡發現兩具屍體的新聞了嗎?」
我沒看到。「所以呢?」
「地點靠近你家。」
「那不是我家,是我祖父家。」
「但你是他的法定監護人,不是嗎?」
「不是。」我說,「我姊姊才是。」
他停頓一下。「我一小時內會過去。請你看能不能聯絡到琳達,好嗎?」
他掛上電話。
我們坐在祖父母家的宴客廳裡,這地方平常我避之唯恐不及,房間陰森森,霉味彌漫,至今還有股老人躺椅的味道。我只覺空氣鬱塞。洛威爾警長慢條斯理坐下,拿出小筆記本,舔舔手指,伸手翻到他要的那一頁,給我們一個親切無比的微笑後,說:「麻煩你們告訴我,上一次去湖邊是什麼時候?」
「我上個月去過。」琳達說。
洛威爾的眼神盯著我不放。「貝克醫生,你呢?」
「八年前。」
他點點頭,彷彿早已料到答案。「我在電話裡說過,我們在沙曼湖附近發現兩具屍體。」
「確認死者身分了嗎?」琳達問。
「還沒。」
「有什麼不尋常的地方嗎?」
洛威爾邊想著怎麼回答,邊傾身掏出手帕。「只知道兩名都是成年白人男性。我們正在調查有沒有符合的失蹤人口。屍體已有段時間了。」
「多久?」我問。
「難說。還在化驗中,但看來至少有五年了。屍體埋得很仔細,若不是豪雨造成山崩,被熊找到一隻手臂,我們也不會發現。」
我和姊姊面面相覷。
「什麼?」琳達說。
洛威爾警長點點頭。「有個獵人獵了頭熊,發現熊旁邊有根骨頭,本來在熊的嘴巴裡,後來發現是人的手臂。我們正在進行搜索,還要一點時間。現在還在繼續挖掘中。」
「你認為還有更多屍體?」
「不確定。」
他咳了幾聲,又看著我。「貝克醫生,你的血型是陽性B型,對嗎?」
我才要開口,琳達就把手放在我的膝蓋,想保護我。「這有什麼關聯嗎?」她問。
「我們還找到其他東西,」他說,「在埋屍地點。」
「什麼東西?」
「抱歉,這是機密。」
「那就他媽的滾出去。」我說。
洛威爾看我突然發火,似乎並不訝異。「我只是來執行——」
「我知道你太太的案子已經偵結,」他說,「現在重新再提一定很傷人。」
「用不著虛情假意。」
「別誤會。」
「八年前你認為是我殺了她。」
「不是這樣的。你是她丈夫,這類案子家庭成員涉案的可能性——」
「如果你沒把時間浪費在無謂的事情上,也許就能早點找到她,不用等到——」我戛然而止,一陣哽咽,忙轉過頭。該死。該死的洛威爾。琳達把手伸了過來,我隨即避開。
「我的工作就是要調查所有的可能性,」他用低沉的聲音繼續說,「我們獲得聯邦的協助,你岳父和他弟弟也都得知案情所有進展。我們已經盡了全力。」
我再也聽不進任何一個字。「你到底想怎樣?」
他起身,把褲子拉高,大概想營造高人一等的壓迫感嚇唬人。「抽血。」他說,「你的血。」
「做什麼?」
「你太太被綁走時,你遭人襲擊。」
「所以呢?」
「對方拿的是鈍器。」
「這些你早就知道了。」
「對。」洛威爾說完,又抹了一次鼻子,塞回手帕後開始踱步。「我們找到屍體的同時,也發現一根棒球棒。」
我的頭又開始抽痛。「球棒?」
洛威爾點頭。「跟屍體埋在一起。一根木棒。」
琳達說:「我不懂這跟我弟弟有什麼關係。」
「上面有乾掉的血跡,化驗結果是陽性B型。」他把頭歪向我。「跟你符合,貝克醫生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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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21條左斜線》
出版時間︰2014.4.3
作者:哈蘭科本
定 價︰320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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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把藏在鞋底的鑰匙,
一筆只寫著兩個英文字母的紀錄,
一組不完整的電話號碼,
一封主旨上畫了21條線的不明來信,
以及我們之間的暗號,怎麼會在妳死亡多年後突然出現?
“他們都在看。別告訴任何人!”
從十二歲許下盟約起,貝克和伊莉莎白每年的這一天,都會到莎曼湖邊散步,在六點十五分相擁親吻後,用小刀在樹幹上刻下愛的印記。婚後七個月、依約劃下第十三條線的那晚,伊莉莎白突然失蹤,貝克則被人發現昏倒在岸邊。五天後,伊莉莎白的屍體在八十號公路旁的水溝裡尋獲,右臉被烙上一個k,三週後,凶手冷血羅伊被捕。
伊莉莎白的消逝,一直是貝克心中的痛。八年後的某一天,貝克在醫院看診時,突然收到一封寄件人不明、主旨上寫著E.P.+D.B./////////////////////的電子郵件,內文只有:「點下超連結。親吻之時。週年紀念日。」短短一行字。貝克非常震驚,因為這些暗號,只有他和伊莉莎白知道。當他點入連結,看到匆忙的街頭影像,一名女子轉身對他說「對不起」後掉頭離去,瞬間他認出那雙眼。
第二天,他又收到神秘信,要他在「親吻之時」後兩小時登陸,並且不斷提醒:「他們都在看。別告訴任何人!」
就在貝克宛如墜入迷霧中時,竟然接到八年前辦理這樁命案的警長來電,說他們兩天前在沙曼湖附近發現兩具屍體,鞋底藏了一把背面刻有英文字的鑰匙,身旁有一根留有疑似他血跡的球棒。為了解開這一連串的謎團,貝克翻出藏在家中地下室的箱子,找到伊莉莎白的行事曆,而且在內頁看到一筆只寫著PF的紀錄,和一組沒有區域碼的電話。在追查真相的過程中,貝克不但被警方通緝,跟他碰面的伊莉莎白的密友隔天死在工作室,伊莉莎白驗屍報告裡的照片被人偷走,他依第三封信指示到華盛頓公園東南邊轉角赴約時遭人綁架……
那一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?為什麼僅屬於兩人的代號會在八年後不斷冒出?曾是受害者的正直醫師怎麼會被人監控且遭到追殺?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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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逼自己讀慢點,細嚼慢嚥每個線索、每處細節,只願它永不落幕。多線情節導向最終結局
,直到最後一頁才真相大白。——《今日美國》
作者簡介
哈蘭.科本 Harlan Coben
1962年生,新澤西州人,畢業於阿默斯特學院(Amherst College)政治學系,就學期間曾與《達文西密碼》的作者丹.布朗參加同一個兄弟會,兩人相互鼓勵啟發,友誼持續至今。
大學畢業後,科本先在家族經營的旅遊公司工作一段時日,才投入全職寫作。1995年出道的他,靠著備受好評「米隆.博利塔」(Myron Bolitar series)系列奪下安東尼獎、愛倫坡獎和夏姆斯獎三項推理大獎,成為迄今唯一獨攬三大獎的作家。近期,科本的非系列作品更是受到讀者與書評人的高度期 待,甚至是一出版就空降各大暢銷榜第一名,因此評家也預測他即將成為愛倫坡大師獎的下一位得主。
科本的故事常常由幾個壞消息為開端,但往後卻發展成打開衣櫥看見骷髏頭等級的謎團。科本曾在訪問中表示︰「我喜歡讓故事像是尾隨在人身後,在結尾時從後面 猛一拍,讓人恍然大悟、悵惘不已。」驚奇、曲折、機巧的對話、鮮活生猛的人物塑造,已成科本的特徵,他的讀者甘於享受他文字所帶來的緊張、戰慄,並在峰迴 路轉間探尋真相。作者官網www.harlancoben.com
科本紀錄:作品已在全球三十多個國家、三十七種以上的語言出版發行,銷量超過5000萬冊,全球貝塔斯曼二十多家圖書俱樂部共同推薦的暢銷作者。
譯者
謝佩妏
清華大學外文系畢業,專職譯者。譯有《43個秘密》、《最親密的陌生人》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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