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想到會是由我來說這個故事。說真的,與其說這是我的故事,不如說這是米基的故事,他才是應該講這故事的人,但他不會說的。

 

當然這個故事裡還有其他人,每個故事也多少都屬於參與其中的人,但這個故事尤其關係到相當一些人,儘管沒有人比得上米基的分量,他們也可以以不同的方式角度來講,個別的,或一起。

 

但他們更不可能開口了。

 

米基絕不會說的,這個最有資格的人。我從沒見過比他更會講故事的人,這個故事他當然會說來更活靈活現,但我知道這種事永遠不會發生,他永遠不會告訴任何人。

 

話說回來,故事發生我也在場,開頭時參與一點,中段時戲分加重,結局時幾乎全身投入。這也是我的故事,理所當然是,怎麼可能不是呢?

 

在此,我想講出這個故事,而且,基於某些理由,我覺得我不能不說。

 

我想,我有權決定。

 

他打盹補眠用,辦公室左側留了個小凹間,盡頭掛個鏢盤,鏢盤上方是一條剝製的真旗魚標本,門開在凹間右牆,指向洗手間。

 

我從前門進來,先掃整個酒館一眼,包括坐吧台邊有萎頓、有亢奮、精神狀態不一的酒客和幾張熟面孔,以及其他幾桌酒客。站吧台後的柏克給了我面無表情的一頷首以為招呼,安迪則單操一個杵後頭凹間裡,身子前傾,手握飛鏢。一名男子剛好從洗手間出來,安迪直回身子,可能想和他搭兩句嘴打兩盤鏢或僅僅只是避免射到他。這個人我好像在哪兒見過,正想搜尋出記憶,但馬上我又看到另一張臉,把我整個思維拉扯了過去。

 

在葛洛根,不會有人到你桌前問你喝些什麼,要酒要飲料你得自己到吧台拿,但店裡還是設了好幾張桌子,其中半數有人,其一是為數三名清一色西裝革履男子,另外的就都是一對一對了。米基.巴魯是個惡名昭彰的凶徒,葛洛根正是他的老巢,也是這一帶一堆兄弟晃盪之地,但自從地獄.房這一區逐步高級化,變身成為柯林頓區之後,葛洛根遂也搖身變為這一帶新住戶的聚集中心;或者下班後來上一瓶冰鎮啤酒消暑解勞,或者電影散場後來喝今晚最後一杯,為一天畫上完美句點。另外,對想找個地方開懷暢飲兼互吐心事的夫妻而言,葛洛根亦是個不壞的選擇;或者,像她那樣,不是跟配偶,而是另外一個人。

 

她黑了,也瘦了,短髮造型襯她的臉不那麼漂亮,但顧盼之間還是會閃出迫人的美麗來。她叫麗莎.郝士蒙,我認識她時她已結婚,她丈夫我很不喜歡,但說不出個所以然來,之後,她丈夫在打公共電話時被槍殺了,她在衣櫥裡找到個裝滿現金的鐵盒,打電話跟我求援,我做了些安排讓她安心保有那筆錢,還解決了她丈夫的謀殺案,並在此過程中莫名所以的跟她上了床。

 

事情啟始時我仍住西北旅館,後來伊蓮和我搬到凡登大廈,再過一年左右我們結了婚,但在這期間我仍持續上麗莎家,方式通常是我打電話,問她要不要人陪伴,她的答覆永遠是好,永遠歡迎我去。有時,我會隔好幾個星期不跟她聯絡,長到讓我開始相信這段關係已到此完結,然後某一天到來,我又莫名想逃上她的床,我撥了電話,她依然說好,歡迎我去。

 

在我自己看來,這事一點也沒影響到我和伊蓮的關係。其他人都是這樣自欺欺人,但我真認為這是事實。它像存在於另一個時間和空間一樣。當然,此事脫不開性愛,但它不純然是性,就好像醉翁之意不在酒一般。事實上,這真的像喝酒,或者應該說對我而言,它的作用就跟喝酒一樣,在我不耐煩此時此地的時候,有另一個地方可去。

 

我和伊蓮結婚後沒多久——說正確一點,就在我們蜜月旅行期間——伊蓮清楚讓我知道,她曉得我另外有人,而她一點也不在意。伊蓮說此事時話語十分簡要,她說的是,結了婚並不意味我們得做什麼改變,我們可以樣樣都跟沒結婚時一樣。不過她的暗示夠明白了。也許是多年的執業生涯,讓她對男人有某種奇特的洞察,不論結了婚的或未婚的。

 

婚後我仍找麗莎,但次數漸稀,最終完全停了,沒吵沒鬧無風無雨。那天下午,我人在麗莎那兒,她那個位於五十七街和第十大道交口,宛如鷹巢俯看大地的二十幾樓公寓,我們喝著咖啡,她告訴我,有點吞吞吐吐,她開始和某人交往,現在還不當真,但往後難說。

 

然後我們攜手上床,狀況一如往常,不特別,但一樣好,然而,在過程中我發現有個想法我趕不走,我一直在想自己他媽的還在這兒幹什麼,我並不認為這有何罪惡可言,我甚至也不覺得有何不對,我也不認為這會傷到誰,伊蓮不會,麗莎不會,我自己那更不會,但終究來說,我就是感覺有哪邊很不對勁。

 

我輕描淡寫的告訴她,我可能會有一陣子不打電話來了,我得給她一點空間。她的回答也只像隨口而出,她說,這主意可能不錯。

 

從此我再沒打過電話給她了。

 

其間我遇過她兩次,一次在街上,她從阿戈斯蒂諾超級市場買了一車子日用品回家途中。嗨,你好嗎?不壞啊,你呢?喔,還不老樣子,忙這忙那。我也一樣。你氣色不錯啊。謝了,你也是啊。那⋯⋯很高興遇到你。我也是。你多保重。你也是。另一次伊蓮也在場,我們在阿姆斯壯酒吧正想擠開一條路。那不是麗莎.郝士蒙嗎?是啊,我想是她沒錯。她身邊有人,再婚了是嗎?我不曉得。她第一次婚姻實在有點不順,不是嗎?先是流產,跟著丈夫又過世,你覺得該打聲招呼嗎?喔,我不曉得,她看來和她身旁那傢伙正打得火熱,我們是她上次婚姻的朋友,下回吧⋯⋯

 

但沒下回,如今,她出現在這裡,葛洛根酒吧。

 

我正走向吧台,她也正巧抬起頭來,我們視線相遇,她眼睛亮起來。「馬修,」她開口,揮手示意,「他是佛羅里安。」

 

就這個名字來說,他的長相平凡了些,年紀約四十上下,淡褐色頭髮,腦門一帶已岌岌可危,角框眼鏡,藍色運動上衣配丹寧布襯衫,條紋領帶。我注意到他戴著婚戒,但她沒有。

 

他說聲哈囉,我原封回他一聲哈囉,她說了句見到我真是開心,我就繼續走到吧台,柏克先倒杯可樂給我。「他說他一會兒就回來。」柏克告訴我,「他有交代你會來。」

 

「他說的沒錯。」我大概回答了諸如此類的話,沒真留意自己講了什麼。就連啜了口可樂,也沒真留意我喝了什麼。透過手中玻璃杯的杯緣,我看向我剛剛停步的那桌,他們兩人都沒朝我這頭看,我注意到,他們牽著手,或應該說他牽著她手,佛羅里安和麗莎,麗莎和佛羅里安。

 

我和她一起的日子好遙遠了,真的,好些年了。

 

「安迪在後頭。」柏克說。

 

我點點頭,起身離開吧台,眼角好像瞥見個什麼,我一轉身,便與先前看到那個從洗手間出來的男子四目相對。他有張楔形的大臉龐,高凸的眉毛,寬廣的額頭,長而細的鼻梁,和一張豐潤的嘴巴。我認得此人,但絲毫想不起來他媽的到底是誰。

 

他給了我幾乎不可見的輕輕頷首,我說不出這是打招呼或僅僅是大家目光相遇的簡單禮節,然後他轉身走向酒吧,我則從他身邊閃過直往安迪那兒,安迪準確站在白線後,身子前傾,正瞄準鏢盤。

 

「老大有事出去了,」他說,「反正等著沒事要不要鬥個兩盤?」

 

「還是算了吧,」我說,「這只會讓我覺得自己很蠢。」

 

「我要是怕覺得自己蠢,那每天都不用下床了。」

 

「射飛鏢呢?或開車子呢?」

 

「老天,最蠢的莫過於此了,我腦子裡永遠有個聲音說,『瞧瞧你自己,你這呆子,都三十八歲了,你會的就只有射飛鏢和開車子兩件事,你還好意思說這是人生嗎,你這超級大笨蛋?』」

 

他手中飛鏢勁射而出,準準的釘紅心上。「好吧,」他說,「如果真的只會射飛鏢的話,想要不成為高手也難。」

 

他從鏢盤上抽回鏢來,走回來時我問他,「吧台那兒有個傢伙,哦,應該說剛剛那兒有個人,一分鐘前,媽的這傢伙哪裡去了?」

 

「你在說誰?」

 

我移動位置,到我可從吧台後方鏡子看清楚每張臉的地方,就是看不到我要找的人。「差不多你這年紀,」我說,「也許稍稍年輕一點,寬額頭,尖下巴。」我形容了一下此人長相,安迪皺著眉搖搖頭。

 

「毫無概念,」他說,「他現在人不在店裡是嗎?」

 

「沒看到。」

 

「你說的該不是道爾提先生吧?他剛剛人在這裡——」

 

「我認得道爾提先生,他都快——快九十歲了吧?我說的那傢伙他——」

 

「大概是我這年紀或再年輕一些,沒錯,你講過,但我忘了。說真的,我隨便一看,就發現身邊的人一個比一個年輕。」

 

「那還用說。」

 

「好吧,總而言之,我對這傢伙毫無印象,聽你描述半天我也沒半點概念,這人怎麼啦?」

 

「他一定走人了,」我說,「整個店裡看不到他人,但他剛剛確實在這裡,你好像還跟他談了一下。」

 

「吧台那裡嗎?這半小時內我人一直在後頭。」

 

「他剛從洗手間出來那時,」我說,「我正好進門。我覺得他有些眼熟,又看他好像跟你說話,也可能你只是停手讓他通過,免得一鏢射他耳上。」

 

「這會兒我倒希望這樣了,這樣我們起碼有機會搞清楚他是何方神聖,『哦,沒錯,我知道你在說誰,就是那個戴著飛鏢耳環的混球嘛。』」

 

「你不記得和誰說過話?」

 

他搖頭,「不敢講完全沒有,馬修,一整個晚上洗手間這裡人進人出的,我就站這裡射鏢,有時難免誰會撂兩句扯淡,我也可能隨口敷衍他們兩句,除非我感覺誰有可能跟我賭兩把鏢賺幾塊錢花花,否則我根本不會留意。但今天晚上我連找人賭鏢的興致都沒有,我估量他老兄一回來我們就得出發了,說到這裡,你曉得嗎,說曹操曹操就到了。」

 

 

他,指的是大傢伙,米基.巴魯,他看來像花崗岩粗鑿兩下成的,一具石器時代的古雕像。他的兩眼是閃動的綠,透出的訊息不僅僅是一絲危險而已。今晚,他身著灰運動外套配藍運動衫,但他還是套上他已故父親那件屠夫圍裙恰當些,這件家傳白圍裙上記錄著從古銹到新紅的斑斑血跡。

 

「你到啦,」他說,「好傢伙,安迪會把車開過來,你不介意此刻咱們來趟美好的九月夜遊吧?」

 

米基在吧台快快補充了一整杯酒好上路,我們一起出門,上了那輛墨藍色的凱迪拉克,駛離一位記者口中的「罪惡王國總部」的葛洛根;伊蓮曾指出,這個說法實在挺拙劣的,因為米基根本不走帝國風格,而是封建型的,他像端坐城堡的領主,手握他建立於一己武力之上的大權,掌賜忠貞的子民,並把敵手投入護城河去。

 

我完全了解,他委實不怎麼適合成為一名前警員、現任私家偵探的知交好友。這些年來,他兩手染的血絕不下於濺上圍裙的,然而,我似乎能夠做到理解他,而不是去審判他,也不試圖疏遠他;我不確定這代表我個人的世故成熟,或僅僅是有意的視而不見,說穿了,我也不怎麼在意到底是哪個。

 

我是有一整票朋友,但處得深的並沒幾個。

 

多年前同在警界認識的那幾個全退休了,也老早就斷了聯絡;酒吧的狐群狗黨則打從我戒酒並停止在昔日的飲酒之地出沒後,也自然疏遠了;至於戒酒無名會裡的交情,它深厚且堅實之處,是立基於相濡以沫的對抗酒精聚會之中,我們相互打氣,信任彼此,分享了每個人最私密不堪的生命經驗——但我們無需在生活中進一步交往。

 

伊蓮是我最知心的朋友,也是到此為止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人,但在此同時我也有著幾名情深意厚的男性朋友,各有各的不同情深意厚法。吉姆.法柏,我協會的輔導人;阿傑,他現在住進我的老旅館房間,除了在伊蓮店裡幫忙而外,仍擔任我辦案的助手;雷蒙.古魯留,不折不扣到骨子裡的律師;喬.德肯,中城北區分局的探員,也是我和警察單位碩果僅剩的最後環節;錢斯.庫爾特,昔日的皮條客,現在是非洲藝術品商人;丹尼男孩,靠資訊過活的包打聽。

 

以及,米基.巴魯。

 

這些個我的朋友,完全歸納不出個典型來,至少我想像不出如何可能。總而言之,他們彼此之間不太可能湊到一塊兒去,但他們都是我的朋友,我不審判他們,更不審判我們的交情,我審判不起。

 

在安迪開車、我和米基併肩坐在寬敞的後座時,我想著這些事。我們聊了下洋基新的日籍投手,聊這傢伙在季初一鳴驚人之後一路下滑,但這個話題顯然誰都不怎麼帶勁,因此,很大部分車行時間中大家都不講話。

 

 

我們穿過林肯隧道往紐澤西,經西三號公路,之後怎麼走我就沒再留意了,只知道我們進入一處典型的郊區工業區中,來到一幢圍著十二呎高圍牆加六角型粗鐵絲網的巨型單層水泥建築,一方告示上寫著,「房間出租」,這實在令人礙難苟同,我這輩子再沒有見過比這更不適合用來出租的房間了,但第二個告示牌解釋了這一點:「E-Z庫房/您物美價廉的另一個置物空間」。

 

安迪讓車子緩緩滑過前庭,轉上第一條車道,沿著該建築再繞行一圈。「完全平靜無聲。」他說,把車停在上鎖的大門正前方,米基下了車,拿鑰匙開了門,朝裡推開大門,安迪直接把凱迪拉克開進去,米基將我們身後的大門重新鎖上,這才回到車上。

 

「到十點鐘他們就鎖上大門,」米基告訴我,「但他們會給你鑰匙,一天二十四小時你隨時可以來,差別只有晚上十點到凌晨六點這段時間你不會看到任何人。」

 

「這倒省不少事。」

 

「就因為這樣我才租。」他說。

 

車行於建築內,每隔十五呎左右就有一處捲式鐵門,全關得好好的而且有巨鎖鎮守。安迪在其中一扇之前煞車熄了火,我們三人下車,米基掏了另一把鑰匙打開大鎖,一抓把手拉起鐵門。

 

裡頭黑壓壓的,但在鐵門完全捲上之前,發生什麼事我大概有數了。我像伸出車窗外迎風認真嗅著的狗,琢磨著這一團迎面撲來的強烈氣味。

 

當然,其中有死人的氣味,是屍體擺在溫度不低又密閉空間所蒸騰出的氣息,還伴隨一股血腥味,我常聽人家形容這像銅的味道,但我個人想到的總是嘴裡含著鐵的味道,如果你高興,就直接稱為鐵味吧。此外,尚包括一股無煙火藥燃放的味道,以及某種物品燒焦的氣味,依我猜,可能是毛髮之類的。最後,就像這些混雜成的哀傷氣息配上了不稱頭的背景音樂一樣,我聞到一鼻子的威士忌酒香,應該是波本沒錯,上品的波本。

 

然後,燈打亮了,頭頂上單一一顆燈球,照出我鼻子已經告訴我的種種。兩個男子,全穿著牛仔褲和球鞋,其中一名上身是深綠工作襯衫,袖子捲起;另一名則是藍紫色馬球衫,躺臥在室中央靠左幾呎處,這是個約十八呎見方、十呎高的儲藏室。

 

我走上前,仔細看看兩名死者,俱是三十歲上下的人,穿馬球衫的我認得,只是想不起名字,如果說我曾經聽過的話。見面地點就在葛洛根,這人最近才從貝爾法斯特來,口音很重,每個句子的尾音總輕微上揚,彷彿說什麼都是問話。

 

他的手掌被射穿,胸骨稍低處也被擊中,然後再補一記,這是致命一擊,位置是左耳後頭。最後這槍是極近距離打的,傷口邊的頭髮有燒灼之跡,所以我聞到的果真是燒焦毛髮的氣味。

 

另一個,深綠工作服這位,則是血從喉部的彈孔處流出來,他仰身躺臥著,躺臥於血泊之中。同樣的,他也有不慌不忙的保險一擊,極近距離的,前額正中央準準一槍,但依情況推想這一槍實在殊無必要,喉部中的那一彈已足夠要他的命了,而且,從現場流的血判斷,他極可能在中第二槍之前就死了。

 

我問:「誰殺的?」

 

「哦,」米基說,「你不才是偵探嗎?」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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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個人都死了_立+腰  


出版時間︰2015.06.02
作 者勞倫斯.卜洛克

定 價︰420



「《每個人都死了》一書是米基.巴魯的故事。米基.巴魯是地獄廚房葛洛根酒吧的幕後老闆,愛爾蘭裔的職業性罪犯,據史卡德描述,他巨大、凶悍,像花崗岩粗鑿兩下而成的,是活生生的復活島巨人像。

 
史 卡德和他結識於《刀鋒之先》一案中,於是,代表法律的前警員偵探遂和代表反法律的惡徒成為莫逆之交,他們總在葛洛根酒吧坐一整夜,米基喝他十二年的愛爾蘭 威士忌,為史卡德準備一壺好咖啡,談到東方既白,再一起到聖本納德教堂望彌撒。史卡德和米基的漫漫長夜對話,一直是史卡德系列中最深沉的一幕。米基在紐約 市裡市外,擁有不少產業和生意,但他的名字從不出現在正式文件上,他說,「當你不擁有,他們就不容易從你手上拿走。」

 米基是屠夫之後,他保留了父親遺留給他的屠刀和圍裙,屠刀鋒利如他父親執業之時,圍裙則濺滿昔日的牲畜之血和現在的人們之血,當米基準備動手殺人時,他 總會繫上這件染血的白圍裙。 他最駭人聽聞的事蹟是,他曾手刃一個名為佩迪.法雷利的仇家,用屠刀切下腦袋,裝入個保齡球袋之中,並巡行該區所有酒吧,要所有人舉杯祝福法雷利身體健 康。




勞倫斯.卜洛克Lawrence Block

相關著作:《一長串的死者》《八百萬種死法》《刀鋒之先》《到墳場的車票》《向邪惡追索》《在死亡之中》《屠宰場之舞》《惡魔預知死亡》《死亡的渴望》 《烈酒一滴》《父之罪》《繁花將盡》《行過死蔭之地【《鐵血神探》電影原著小說】》《謀殺與創造之時》《酒店關門之後》《黑名單》《黑暗之刺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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